光之家族 109學年夏季第七週
2021年夏季 十年級文明史
親愛的爸爸媽媽:
收信平安!
與您們分享本週我們與孩子持續靜思的詩:
我們一起靜靜地看著,
起風了,血流盡了,
所有的缺憾都還諸大地了。
我們一起靜靜地看著這個痛,
痛在你的身,慟在我的心,
我們一起傾聽,這一首命運的歌,
讓我們一起沉思,受苦的意義。
讓我們一起撐著;
一起拖著、倚著;
一起靠著、拉著;
一起背著、抱著;
讓我在你的裡面,你也在我的裡面,
我們帶領彼此,一起走下去。
《米開朗基羅聖殤四的冥想詩》
(張宜玲 作)
文明史旅程來到第四週,以這首幾年前我在義大利看文藝復興巨匠米開朗基羅的《聖殤四》深受感動後寫下的冥想詩作為起始。
「聖殤系列四給了我無比的震撼與感動。這是米氏在臨終前幾天仍然還在奮鬥的作品,作品中仍可看出敲鑿的歷歷痕跡,雖然是未完成的作品,我們可以從它的背面、正面、左右與不同的角度距離來看這個雕塑品,每個角度會有不同的發現與感受。我們待在聖殤四的作品旁邊很久很久再三地環視,它就像發展中的小孩永遠都在醞釀與改變,就像自我一直在形成變動中 (Becoming)。越看越覺得聖母瑪利亞與耶穌基督間的關係,已不只是我們讀到的故事而已,這也不只是在述說聖母瑪利亞撐扶著剛從十字架受難之後的基督的身體而黯然神傷。似乎米氏想藉這個作品敘說:人類儘管面對苦難與悲劇,除了接納之外, 我們需要彼此扶持。這個藝術品讓我領悟了:沒有人可以單獨而成功,也沒有人在受難或暗夜哭泣時他是單獨承受的。」
一位孩子在分析比較聖殤系列作品的書寫中寫道:「聖母從原本的有力轉為無力,更貼近真實的情感了,因為應該沒有媽媽會在孩子死去後還這麼有力的吧!到最後的耶穌似乎沒有完全沒力,他依舊帶著一絲情感上的「力」,與聖母相互扶持、相依。」他從雕像彼此間的重心、角度及力度去感受彼此的情感關係。
我們從米氏的作品可以看到他透過雕刻帶領我們從不同角度觀看,在觀看歷程中慢慢的喚醒「自我」,這就是所謂的「以人為本」的光輝燦爛的文藝復興所播下的種子。
除文藝復興外,我們也同時走向了人類文明的「大航海時代」,從中探尋那走過中世紀黑暗後的歐洲如何迎向光明,締造了宗教革命、科學革命與航海時代的來臨。在此前提之下,我們遇見了東西方之間交流所產生的融合、衝突、侵略甚至是消亡。沿著西班牙、葡萄牙與荷蘭等海上霸權的腳步,我們看到了中南美洲的阿茲特克文明、非洲甚至是亞洲與台灣,從這些強權國家的行動中,看見文明與文明交織的結果。
在強勢與弱勢文明的權衡拉扯之中,我們卻也望見人們開始反思「認同」,無論是自我認同或是文化認同,「認同」不僅是狹窄的「我只認同自己」,文明之間應可以互相影響、認同與成就,文化融合與彼此間可以正向的交流;而自我認同的同時,更可以成就其多元性,邁向全球化的互補性。
伴隨這旅程,我們也對照閱讀周婉窈老師的《少年台灣史》,而這週我們走到了台灣被日本殖民的歷史時空。我們特別指出了兩段歷史事件,分別是牡丹社與霧社事件,也配合《斯卡羅》、《賽德克巴萊》等電影欣賞,讓孩子們從殖民歷史裡省思殖民者與被殖民者的關係,為什麼殖民者總是代表強勢?被殖民者代表弱勢?在這樣的拉扯之中,殖民者想要宰制被殖民者的文化、歷史、認同及所有利益,被殖民者淪為一種弱勢的狀態,只能被動地接收、服從、屈辱或妥協嗎?在這些「被妥協」的狀態裡面,他們的失落與痛苦應是非常深刻的,所以我們邀請孩子去想「他們失落了什麼?」
從失落中我們再度回看台灣的生命史,同時舉出「馬偕在台灣」的例子。台灣在被殖民的過程中,有許多傳教士並非以強勢的姿態進入,像馬偕與馬雅各反倒是以人道主義的關懷走入台灣這片土地。在《馬偕回憶錄》中,馬偕甚至把台灣的地理、地質、人種、物種……等以科學家精神進行系統的調查與研究,他娶台灣太太為妻,在醫療體系面給予前瞻性的支持;馬偕也創立各種學堂,甚至開辦女子學堂讓女性可以受教育,因此打下台灣女子接受教育普遍的基礎。馬偕在臨終前的回憶錄中,積極的認同這塊土地,甚至以台灣人自居,一生講台語,大聲宣稱他是「台灣人」,這樣的文化交流、融合與傳承深深刻印在台灣的生命中,翻轉出新世代台灣人民對自我的認同與愛的另一種詮釋。
若我們以馬偕在台灣的例子去想「何謂認同」,便可以體會到文化認同與自我認同的關係。「認同」原來可以超越種族、血型、國籍、階級、性別……,而馬偕對台灣文化的認同,也幫助我們超越了狹窄的族群及種族區域的認同概念。
在文化交流的基礎上,當我們回看更久遠以前的絲路時,會發現絲路的出現似乎早就預言著「人類間是渴望遇見與交織的事實」,然而為何在彼此遇見後,卻又連帶著將文明帶向滅亡呢?背後是什麼樣的驅力使人走向掠奪?掠奪的背後是否還有同理的愛呢?
最後,我們將時序回推到二戰後的日本與德國。我們探究了這兩國在二戰後承載著對經濟蕭條與迫害者的歷史沈重包袱,如何去因應這樣窘迫與創傷的態度。以日本為例,日本能復原的如此快速與扎實,主要原因便是因為擁有很強烈的「文化自我認同」。日本曾在幕府時代經歷一段兩百年的鎖國,因其害怕傳統文化被模糊或退化,於是決定鎖國發展自己,展開一段日本對內的鞏固文化,他們並積極的發展與傳承武士道、茶道、禪宗藝術、浮世繪……等,可謂是日本的「文藝復興」。孩子在課後書寫中,便回想到日本的文化根基能如此深刻,或許是因為其背後有「道」的原型,「道」下到某個深度,就加深了日本文化的厚度,這個厚度支持日本更有勇氣去開放自己而不害怕挫敗與迷失,這就是文化認同的重要!而明治維新時,日本積極向西方學習新知,同時堅定地保留文化根基,造就現代日本的興盛。
而回看德國的例子,德國二戰後也是慘痛的戰敗國,更被人唾棄其納粹屠殺所造成的歷史傷害。於是,德國在深刻的在戰敗史中學習侵略者如何重新悔過,以及省思自身違反人類基本普世價值原型的曾經,也就是人權的毀壞。作為罪魁禍首的國家,德國不但沒逃避ㄦ這些罪與過,反而選擇正視每一筆傷害,如此勇敢面對傷痛與錯誤的民族,是歷史中罕見的典範。我們也從現今設置於德國柏林的「猶太博物館」的建築與其內部被展示出來的信件、被迫害者遺留下的衣物、畫作、資料……等去了解德國如何以科學的精神,既客觀又公正的審視這一段歷史。最後,我們邀請孩子進一步省思與探問:台灣是否也能抱著這樣的態度回看二二八事件呢?面對曾經的歷史傷痕,身為現今台灣人的你我應如何轉化,使傷痛成為台灣生命中的養分呢?
謝謝您在這段旅程裡面一起陪伴與守護。
末了
敬祝平安
宜玲與文明史教師群
2021/0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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