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子班 110學年秋季第十週

現代文學

    文「學」這個字，裏頭孩子們伏案閱讀的「爻」，其形義與「文」同，我們可以說，文學就是「文」的研究。那麼，甚麼是「文」呢？

    劉勰於〈文心雕龍‧原道〉慨言：

    「文之為德也大矣，與天地并生者何哉？夫玄黃色雜，方圓體分，日月疊璧，以垂麗天之象；山川煥綺，以鋪理地之形：此蓋道之文也。仰觀吐曜，俯察含章，高卑定位，故兩儀既生矣。惟人參之，性靈所鍾，是謂三才。為五行之秀，實天地之心，心生而言立，言立而文明，自然之道也。」

    道，所展現的是天象、地形，即道的文；人參探道的現象，性靈的作用，體察天地之心，清楚說出來的，明白呈現出此現象的，既是文，也是自然之道，所以「傍及萬品，動植皆文」

    文學，探究天地性靈展示的現象，那是天文地理，是動物植物，也是人。文學，曾經是所有知識的總稱。

    更有意思的是，學生對這說法深感興味，在「電子用品說明書是否為文學？」「化學教科書是否為文學？」的討論裏：「這樣的想法，讓我更明白不同學科和文學的關係，文學和藝術一樣，與所有學問都互相有關。」

    是的，數學與科學當然是藝術，精彩的證明歷程，流暢明快的實驗，沒有一次不讓我們拍案叫絕，閃耀著思考頓悟的靈光！數學與科學當然也是語言，是文學，是讓不可見成為可見的語言，是完美舉證且精準議論的文學作品。

    互涉的關係，並非是誰以誰為載體或基礎。文學研究也是科學與數學歷程。

   「這段文字讓你有甚麼感覺？」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

   「舉證!打開文本，說清楚是因為哪個段落，讓你有這樣的感受。」

   「只是因為某個詞嗎？描述的順序是否有影響？多一個少一個字是否有影響？」

    「畫面感是如何出現的？層次感是如何出現的？作者做了甚麼讓你有此感受？是動詞的問題嗎？動詞與名詞的順序是否有影響？副詞在哪裡？」

    「如何讓你的陳述，更有說服力？什麼是好文章？」學生紛紛舉手，說出他們對好文章的看法：「清楚表達、好的架構、有意義、隱喻、打動讀者……」洋洋灑灑十大點。「太好了。」我說：「各位列出的這10點，就是你寫作工作本時的標準。」

    現代文學探問現代人與人、人與自然的疏離以及努力，探問台灣在地的知識分子，如何回應時代的問題與需求。那即是在生長在這裡的九年級學生對自己根源的探問與回答：「台灣的根是甚麼？我的根是甚麼？」

    蔣渭水組織台灣文化協會：「病的是心與智識。」醫生們不再只是治療人的身體，劉鶚、賴和也走上這段旅程，王溢嘉於台大醫學系畢業後，只在醫院上過一個月的班，之後就成為專業作家。但若說他的「職業」是作家，他並不太同意，他說：「寫作對我來說，有比謀生更深遠的意涵。」

    除了謀生，除了養身，生命旅程應有「超過性命也要維護的某些東西。」學生以此觀點，細緻地描述在芥川龍之介〈竹林中〉的閱讀，在探問「誰是兇手？」之時，也在這複雜的塵世故事裡，嘗試以踏實的論據，說明思考並嘗試拼湊背後的真相：「這是我們到目前的想法。」

    清晰的思考歷程與拓展文化脈絡的反覆辯證，凝結了我們到目前為止的看法，那指向了不斷奮鬥的辯證，是對自己和世界的反省、認識與行動，即是現代文學：屬於個人，也是集體的時代回答。

主課老師: 江昌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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